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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建筑人”的房子和家

  一座房子的迷人之处,并不在于它给你栖身之处、为你遮风挡雨,也不是说这四堵墙壁是属于你的财产。而在于它慢慢地在你心中累积起这些温柔的感情。在于它在你心灵深处垒成这些苍苍群山,从而像生成淙淙流泉似的,引你绵绵幽思……

  ——圣埃克苏佩里《人的大地》

  家,并不局限于一座房子,拥有一座房子也不代表拥有一个温暖的家。当今社会多少人为了“房”而耗尽半生,倘若这样得来不易的房子能够承载住一个家庭的温暖、欢乐、爱和寄托,那便也是值得的。可对于我们建筑人,这却是一种奢求和负累,建筑企业也被称作“流动单位”,哪里需要建设,建筑人就去哪里驻扎,而他们的家,也便成了“流浪的家”。常年的漂泊在外,与亲人聚少离多,在家乡置办的房子,也成为了遥远而空荡的思家情怀。

  “穷家难舍,故土难离”,这是建筑人一生都在感受的痛,一次次的分离,一幕幕的转身,所有的不舍都不得不在转身后化作坚强!调入工会工作这两年,我更多的接触和了解到职工们的个人及家庭生活,事无巨细,都充满了建筑家庭独特的烟火气!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一位离退休老职工来办理退会手续时,谈到以后的退休生活,他说了一句“前半辈子感受够了离别,后半辈子啊再也不想离开家了!”听到那一瞬间我的眼眶就湿润了,闪躲着将视线转移向窗外,如鲠在喉,只能回一句“嗯,在家好!”。这是在建筑行业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前辈的心声,也是我们初入行业的新人常常在混沌中思考的问题。但是选择了一份事业,也就选择了一种生活,在奔波的工作中,我们是缺失了那个固定的其乐融融的家,却也在人生的旅途中逐渐地收获了无数久别重逢的温暖时刻,丰富了精神港湾里的家。

  接近一年的尾声的时候,总是建筑人最盼望的时刻,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,仿佛是忙碌了一年得来的馈赠。可是,月有阴晴圆缺,有人团圆也总会有人孤独。刚毕业那年,我被分配在甘肃一个偏远的项目,回家一趟实属不易,路途艰难颠簸,交通严重落后,下一场大雪,我们就会被困在镇子上十几天出不去。临近春节,同事们赶着还没有大雪封山,都陆陆续续踏上了回家的路程。只留下来几位老铁兵叔叔看守项目部,可能是时代背景下造就出的品格,他们总是甘愿去做无私奉献的那个角色!在我离开项目部的前一夜,不巧就下起了大雪,第二天清早,我就拉着行李箱等候在了镇子上唯一一家开小巴车的家门口,脑子里反复想着“春运的车票早已售罄,改签无望,今天不出镇子,今年可能就不能回家过年了”。可能是家的温暖吸引着我带给了我勇气,我敲开了司机大哥家的门,询问他今天还出车吗?他还有点睡眼惺忪,无奈的说,等等看吧!我就继续静静地坐在车旁的石凳上又等了四个小时,司机大哥出来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看路上的雪,随后把我行李箱搬上车,说:走走看吧,我正好带我老婆去医院产检。我当时内心真的十分感谢他老婆肚子里的小宝贝!就这样,我们艰难的甚至是胆战心惊的开上了厚厚积雪的盘山路,好在一切安全,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,也算是到了县城汽车站。刚到站就看到几位焦急的阿姨带着几个高中生样子的男孩女孩,操着一口熟悉的口音,问我的司机大哥,是到镇子上的车吗?我一下子明白过来,前去打招呼,并告诉司机大哥,这是来镇子上找我同事叔叔们过年的家属,她们似乎等了很久,有种喜出望外的兴奋。寒暄一阵,感谢了司机夫妇,我们便继续踏上各自的归途。一路上我都在想,我和阿姨们都急切的盼望着的,却是相反的路途!想着想着,忽然很羡慕留守的叔叔们拥有着别样的幸福,妻儿愿意为他们踏上颠簸路途,异乡为家!

  我们建筑人的房子时常是空荡荡的,可是心中的家都是温暖爆棚的,我们倍加珍惜着每一次团聚的机会,珍惜着每一个“流浪的家”……
 

(李祎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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